摩李照的心思,讨李照的喜欢。 二人正在用晚膳时,忽然有小太监来报,李照传卿云过去,卿云同长龄互相望了一眼,都颇觉有异,也不得耽误,赶忙洗手净面,收拾停当出去。 卿云问那小太监可是出了什么事,小太监已与卿云混熟了,素日里也没少收卿云的荷包,便压低了声音道:“这个我也不大清楚,方才申时便有侍卫急急来报,太子殿下便出去了,现下才刚回来,这不就传了卿云公公你去,”小太监眼珠子转了转,低声道,“怕是殿下心情不悦。” “知道殿下去哪了吗?” “这个奴才也不知道,殿下只带了侍卫。” 卿云心中斟酌一番,镇定地入了内殿,内殿和平素一般安静,因太子素来简朴,烛火也并不靡费,殿内光芒昏暗,卿云脚步轻轻擦过地面,转进内殿便望见靠在窗边榻上的李照。 李照连鞋也没脱,一只脚踩在榻上,侧对着窗,不知正在想什么。 卿云轻手轻脚地走到榻前,也不出声,只静静地立在一旁看着李照,待李照自己回过神来,转过脸,神色倒很平静,“你来了。” “殿下,”卿云小心翼翼地观察李照的脸色,“用膳了吗?” 李照伸出手,卿云便将自己的手给了李照。 李照捏着卿云的手,淡淡道:“子平走了。” 卿云浑身一震,杨新荣死了!他顾不得自己对这事的看法,立即便开始思索揣摩李照的心情。 杨新荣去丹州,是去做死士的,据说他拼死从丹州运出来个犯人,便是李照在大理寺审了一夜的犯人,可到后来,竟只是贬官三级又被放回了丹州,杨新荣这是白做了无用功。 偏杨新荣在丹州又受了重伤,如今还死了,身为主子的李照会如何想?是觉着杨新荣无用,还是替杨新荣惋惜? 卿云没有完全的把握,只低声道:“殿下保重身子,切勿为杨大人过分哀痛。” 李照垂着脸久久不言,半晌之后,他才道:“我的字是子平教的。” “幼时我换过好几位先生,父皇总不满意,又拨不出空来亲自教导,我便去请教了他,他写得一手好字,”李照冲卿云淡淡一笑,“这么说来,在习字一例上,杨大人算是你的师公。” 卿云也微微笑了笑,他这下已大抵摸清李照对这事的态度,面上便流露出几分哀色。 李照拉了人坐下,将卿云揽入怀中,让卿云靠在他肩上,不叫卿云望见他的神情。 “丹州之行,我本不欲子平前去,然他却说非他不可,你可知为何?” “是杨大人觉着别人都不会尽心,自己去才安心吗?” 李照又轻轻笑了笑。 “他原知此行九死一生,除了为丹州百姓,一切只为了杨沛风罢了。” 卿云身子微颤,“杨大人想用自己的命换小杨大人的前程?” 李照手轻抚了下卿云的背脊,“你这么想,是低看了子平。” “他是为了叫杨沛风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为官之道。” 李照声音平缓,却叫卿云听得心中震动不已。 “志士仁人,无求生以害仁,有杀身以成仁。” 李照低声道:“但愿杨沛风能懂他父亲的一番苦心。” 卿云心下揪紧,怦怦跳着,双手紧紧地抓着李照的衣服,眼已红了。 杨沛风这样的贱人,凭什么有那么疼他爱他的父亲?! “孤打算将杨沛风逐出东宫。” 李照轻描淡写的一句令卿云不由猛地抬起脸,李照见他眼圈全红了,想他到底还是孩子心性,听得人死便又要哭,手掌摸了摸他的脸,“送他去军营里历练历练,如何?” 卿云垂下眼,“殿下安排自然是好的。” 李照轻吁了口气,“你也要懂事争气,明白吗?” 卿云低低应了一声。 过了片刻,卿云抬头道:“殿下,我也想历练历练,你有什么差事也交给我去办吧。” 李照听罢,却是笑了,捏了下卿云的鼻子,“你这性子,还是算了,出去惹了祸,还不是得主子我替你兜着。” 卿云心下一沉,仍不肯放弃,“长龄能做的,我也能做。” 李照笑得更无奈,随口道:“好吧,那你以后便跟着长龄学就是了。” 卿云见李照如此态度,便知他只是在敷衍哄他,长龄也是一个路子,凡无关痛痒的,自然应承,像是对他多疼爱似的,若动得真格,便是他如何求告撒娇,说尽好话,也不能成事。 他该明白的。 他早该明白了。 杨沛风有杨新荣豁出命来为他打算,他有什么?他什么都没有。 他只能,自己为自己打算。 第31章 李照未出席杨新荣的葬礼,杨新荣官位不高,也非帝师太傅,尽管二人曾有师生情谊,李照也十分看重杨新荣,可终究于礼不合,只能命仇修文代为吊唁。 殿内烟气袅袅,李照肃然坐着,面前案上摆着一壶酒,两个杯子,卿云默默立在一旁,昨夜他后来也自个想了,杨新荣到底死得值不值? 仔细想来,当初他在宫外那念兹居见到杨新荣时,恰是齐王离京去丹州之日,也不知太子和杨新荣到底是如何商议的,兴许那时太子就猜到了齐王归京后的结果,已和杨新荣议定要派他再探丹州。 可惜皇帝最终还是听了齐王的,放了丹州那个官员,太子这一局是败了,从此来看,杨新荣便是白死了。 那么杨新荣以死明志唯一的作用便是将自己作为杨沛风的磨刀石。 卿云是太监,不会有儿女后代,故而也难以理解杨新荣的做法,若是杨沛风还是不成器,那他不就是白死了吗?便是杨沛风日后真的位极人臣,杨新荣埋在地底,难道还能共享荣光? 卿云不信鬼神,更不信什么阴曹地府、转世投胎之说,在他看来,人死不能复生,死便是死,为谁死都是个不值得。 李照将作成的悼赋烧了,之后便让卿云收拾了案上残余,自去处理政务。 到了午间,李照迟迟不传膳,卿云便上前劝他用膳,李照神色如常,已不见悲色,“无妨,再等等。” 卿云一怔,随即道:“殿下今日请了人?” 李照侧过脸对卿云微微一笑,“聪明。” 卿云也轻笑了笑,他想难道是杨沛风?可杨沛风正在操持丧仪,便是要回东宫,也得明日,那会是谁呢? 李照含笑望着卿云,“你心里想知道便问,何时变得这么畏首畏尾?” 卿云镇定笑道:“我知道殿下想说,我便偏不问。” 李照笑道:“好吧,那我便也偏不说。” 卿云道:“除非那人不来,否则殿下你也卖不了多久的关子。” “不错,”李照搁笔向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