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睡在榻下,他一张口就能同他说话,如今卿云回来了,夜夜躺在他的怀里,甚好。 东宫车驾慢慢驶离,长龄坐在马车里,对卿云笑道:“咱们今天放风筝,明天钓鱼,如何?” 巡庄是件大事,往常长龄都要忙上好几天,有时还会夜宿在庄子里,自然,卿云是不行的,李照不会准他外宿。 卿云方坐上马车前,还在李照怀里,李照的气味似乎还残存在他的口中,李照是爱洁之人,口齿素来清净,然而卿云每每被他里外吻过,便觉万分恶心,回去之后都要漱三遍的口才能勉强压制。 他沉着脸,淡淡道:“先忙正事。” 长龄见他腰背纤细挺直,面容秀美沉静,眉间红痣若隐若现,虽还年少,却自有一股庄重清冷之感,便赞道:“你如今是越来越有东宫内侍之首的风范了。” 卿云闭目养神,“你也是越来越奴才相了。” 长龄笑了笑,不以为意。 二人离宫不久,李照便接到传召,皇帝召他去凤仪殿议事,李照不敢怠慢,即刻便入宫了,在宫门口却是遇见了李崇的车驾,李崇按照规矩下车行礼,李照道:“兄长免礼,可也是受父皇传召?” 李崇道:“是。” 李照也不多言,抬了下手,“兄长请。” 二人同入凤仪殿,却见皇帝穿着玄色常服,正斜靠在榻上,手上拿着长卷,似是在看画,二人便齐齐行礼,“儿臣参见父皇。” “起来吧。” 皇帝眼也不抬道:“都用过午膳了吗?” “多谢父皇关怀,已用过了。” “嗯。” 皇帝似正在全心鉴赏画作,二人也不急躁,静静地立在一旁,片刻之后,皇帝道:“朕都看花眼了,还是你们自己过来瞧瞧。” “是。” 兄弟俩上了前,皇帝将手中画作微微偏移,画上的美人相便露了出来,只见一宫装美人持扇立于花下,面上笑容端庄温柔,一旁小字手书:户部尚书阎力之女。 “如何?”皇帝道。 李照默默不言。 李崇道:“父皇这是何意?” 皇帝笑了笑,“这你还瞧不明白?”他随手放下画卷,案上也还有一堆。 “今日午膳,你母妃提起你已及冠,也该议亲了,也怪朕疏忽了,都来挑挑,都是名门闺秀当中资质不俗的,若喜欢,便选几个纳入府中。” 皇帝姿态闲适,微笑道:“你们意下如何?” 李照等了许久皇帝来兴师问罪,一直没等到,未曾想是同这事一齐发难了,李照心下明了,天底下便没有不透风的墙,尤其是皇宫,他自很小时便知他什么事也瞒不过他这位父皇,至于淑妃,也不过是做了皇帝发难的棋子罢了。 李崇率先道:“儿臣多谢父皇关怀,但凭父皇做主。” 皇帝看向李照,“太子,你的意思呢?” 李照平静道:“婚姻者,合二姓之好,上以祀宗庙,下以继后世,儿臣也但凭父皇做主。” 皇帝笑道:“朕是要替你们做主,也要看你们自己喜欢才是。” 李崇道:“娶妻娶贤,既都是名门淑女,品性上佳者即可。” 李照附和了一句。 皇帝颔首,“不错,只不过天下贤德女子千万,你们是朕仅有的两个孩子,朕自然希望你们日后夫妻琴瑟和鸣,挑个喜欢的也不为过。” “多谢父皇体恤,”李崇道,“那么儿臣便实话实说了。” 皇帝略微坐起身,饶有兴致道:“你说。” 李崇道:“古人云:男三十而娶,女二十而嫁,儿臣如今尚还年少,心思不在这上头,不愿为小儿女之事多生牵绊。” 皇帝笑了笑,“这话说的,朕在你们这个年纪,可都已有了你们两个儿子了。” “父皇是先成家后立业,为开创太平盛世,故而先安定后方,如今天下已定,四海升平,儿臣还是想先建功立业,再考虑婚姻之事。” “嗯。” 皇帝颔首,再问李照:“你呢?” “兄长所言甚是,”李照道,“儿臣想,父皇兴许是觉着儿臣与兄长年少无状,娶妻之后也能更稳重些,若是如此,成家倒也是一件好事。” 皇帝微一挑眉,对着李照点了下头,“你懂朕的心思便好。” 皇帝双手按在大腿上起身,“罢了,你们自己的事还是自己做主,免得日后怪朕多事,维摩留下,无量心,去看看淑妃吧。” “是。” 李照留下,立在殿中神色平静,皇帝叫人进来将那些画卷都捧了下去,小太监又上了茶,皇帝拿起抿了一口,他抬眼看向李照,不赐座也不赐茶,淡淡道:“你将那小内侍又接回东宫了?” 李照便是等着这一问,闻言便躬身道:“是。” “调教好了?” “在佛寺内修身养性,如今已是庄敬恭顺。” “哦?庄敬恭顺?” 皇帝语带笑意,“那怎么还会提刀杀人呢?” 李照知晓瞒不过,他也不打算瞒,便道:“杀人一案,实乃事出有因,恶僧在寺中横行多年,罪行累累罄竹难书,本朝有律,若涉重罪,其捕者可格杀之。” 皇帝抿了茶,静静地听完了李照的辩解,淡淡道:“你倒肯帮那小内侍处处周全,多费口舌。” 李照背上一寒,索性抬起脸,直接道:“儿臣不过是陈述实情,还请父皇明鉴。” 皇帝盯了那张与他相似的脸,这个儿子,不仅长得与他相似,性子也与他相似,虽表面瞧着温和,实则内里刚强,不可夺志。 皇帝微微一笑,“罢了,朕说过,你自己的奴才,自己管好便是。” “是,”李照躬身道,“儿臣心中有数,还请父皇放心。” “朕对你从来没什么不放心的。” 皇帝抬了抬手,一旁内侍连忙捧上茶,“好了,坐下吧,咱们父子俩也说些体己话,你说心里话,方才那个户部尚书之女如何?” 李照坐下端起茶,坦荡地看向皇帝,“儿臣不敢妄议闺秀,若父皇真要替儿臣寻一门亲事,下旨便是,儿臣相信父皇的眼光。” 皇帝笑了笑,“好,那便给你娶个河东狮。” 李照也笑了,“多谢父皇为东宫添些热闹。” 父子二人其乐融融地又聊了许久,皇帝命人传了李崇过来,一块儿用了晚膳,才放了两人出宫。 “父皇缘何忽然提起婚事?”李崇道。 李照道:“咱们也该是成婚的年纪了,提一提,也是理所应当,”他向了李崇的方向一拱手,“多谢兄长关心。” 李崇看着李照上了马车。 午后李崇在蓬莱殿见了淑妃,他简直无话可说。 “你为何非要提起那事?”李崇淡淡道,“不过一个小内侍,你以为父皇当真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