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不知好歹?你在宫中也这么多年了,你觉着这话是能说的吗?” 长龄无言,他的记忆里太子起初是那个失去母亲的小少年,后来是被父帝严苛管束的储君,再后来,太子在他心里便只和面前的卿云相关了。 太子救了卿云,太子罚跪卿云,太子宠爱卿云,太子杖责卿云,太子接回卿云,太子……欺负卿云。 长龄垂下脸,卿云说得没错,他真是无用,在宫外,他护不住他,让他吃不饱穿不暖,回到宫内,他更是毫无用处,从前他还能照拂卿云一二,可如今面对的是太子,他与太子云泥之别,如何抵挡? “罢了,本不该跟你提的。” 卿云心中也隐隐有些后悔同长龄挑明了这事,可他实在心里堵得慌,只有在长龄面前才能言说一二,要不然他真的快要憋死了,与其自己心里独自憋得难受,不如拖人下水,让别人也跟着一块儿难受,他便是这么坏。 卿云躺下,翻身背对了长龄。 长龄望着他清瘦的背脊,心中满是凄苦,太子他是一国储君,要什么样的美人寻不得?为什么偏偏是卿云……长龄握紧双拳,他双眼发涩发疼,却是连泪都流不出来了。 * 翌日,卿云便去了司经局,从前他学写字时,都不敢去司经局索要笔墨纸砚,实在是本朝太监的地位太低,如今有了太子首肯,校书郎待卿云便十分耐心有礼。 卿云每日有两个时辰去司经局跟着校书郎校堪典籍,校书郎从旁悉心指导,卿云果然受益不少,他与校书郎一番交谈,才知他竟是永平十二年的榜眼,卿云直说大人厉害,校书郎却说东宫之内卧虎藏龙,他根本算不得什么。卿云又打听了那位少詹事严大人的出身背景,果然也是出身大族,曾高中状元。 偏你是状元还是榜眼,还不得乖乖地送上契书,教他古籍? 卿云心中郁气终于稍稍减弱,面上对待校书郎亦是十分谦逊有礼。 李照一连七日都未曾召见卿云,卿云沉住了气,一心跟着校书郎学习,倒是长龄,成日里送他出院,又日日盼着等他归来,像蜜蜂围着花似的转,见李照一直不召卿云,才略微放松了许多。 清晨天才亮不久,长龄便端了燕窝放好,如今天热了,卿云怕热喜食冰饮,长龄又担心他一大早吃了冰的闹肚子,便退而求其次,以井水镇得略有一丝丝凉意便取出,待卿云洗漱完后正可食用。 卿云吃这燕窝都已经吃腻了,偏长龄觉着他该多补身子,早晚坚持着让他吃。 “好了吧,”卿云吃完放下小碗,“每日跟喝药似的。” 膳房还要一日三餐地送药膳,那个卿云更腻烦,一想到是李照的吩咐,便恶心得吃不下,但既是太子特意吩咐的,又不能真的原样退回去,倒也没地方倒,只能让长龄去吃。 长龄皱着眉,端了药膳还是哄卿云多少吃一两口,毕竟身子是自己的。 卿云不肯,长龄舀了一勺吹凉,“一口,就一口?” “你得了吧你,一口吃了还有一口,我瞧你也是个老实人,怎么也耍起心眼来了?” 卿云横眉,长龄却是笑了,他顶喜欢看卿云这个模样,几分骄纵几分任性,还有几分或许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爱娇。 长龄端着碗哄着吃了几口,卿云再不肯吃,长龄见好就收,替他吃了剩下的。 卿云正要起身去左春坊,外头小太监便作揖行礼地到了门口,“云公公,长龄公公安好。” 卿云面上神情微顿,他自然认得,那是承恩殿的太监。 长龄也站起了身。 ? 如?您?访?问?的?W?a?n?g?阯?F?a?布?Y?e?不?是?í????ū?????n?????????5?﹒???????则?为?屾?寨?站?点 “云公公,”小太监恭恭敬敬道,“太子传您过去。” 长龄猛地看向卿云,卿云神色如常,“知道了。”他抄起旁边小案上的幞头戴好,便向着外头走去,长龄伸手,他想拉卿云,却只碰到了卿云的衣袖,卿云头也不回地朝着那小太监过去,小太监侧身恭敬地跟上。 长龄立在原地,一直到二人身影全然离开视线,他忽得浑身像是被抽了骨头,颓然地落回原位。 今日旬假,不必上朝,李照用了早膳,在殿内穿着去岁夏日所制的旧夏衣,正靠在软榻上漫看书卷,书卷自然是看不进的,他不过是在装模作样,以免显得自己过分急切。 “殿下,云公公到了。” 外头通传声传来,李照抬起眼,将手中书卷从面前移开一角,却见卿云身着轻薄的夏日服饰款款走来,绯衣雪肤,明眸剔透。 “殿下安好。” 卿云在榻前不近不远处行了个礼。 李照目光在他面上逡巡,见他神色安然,心中有些欣慰,又有几分失落。 他深知卿云性子别扭,那日他下朝回来,没见着人,得知卿云简单梳洗后就跑了回去,便知卿云定是又觉着丢了人,要闹脾气了,干脆便让卿云自己冷静几日,也是让自己也冷静几日,免得过分沉溺情爱,自然也担心卿云会因此又生出别的别扭,故而人未召,赏赐却是不停,叫他知道,他心里还是想着他的。 今日一召,见卿云一脸安之若素,似未多有纠结,李照心中反倒生出几分别扭。 “来了。” 卿云抬起眼,见李照神色平静,又是那副不辨喜怒的模样,他心中哂笑,这是又想敲打他了。 “殿下传召,不敢不来。”卿云淡淡道。 李照手腕垂下,手中的书卷也跟着垂了下来,他道:“如此说来,你是不想来了?” 卿云不答。 李照笑了笑,“你现下是真恃宠而骄了?” 这七日,李照虽未召见,却是隔三岔五地赏这赏那,如今那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已又入不了卿云的眼了,摆在那好看罢了。 况且李照那夜在他身上的模样也全然不像是得到了就腻了,卿云才不紧张,说恃宠而骄,倒也不假。 既正得宠,此时不拿乔,难道还等失宠了才闹脾气? 李照斜靠在榻上静等了片刻,最终还是放下书卷,自走到卿云面前,垂脸道:“怎么不说话?” 卿云撇过脸。 李照见他撒娇发脾气,心中那几分不悦早已烟消云散,抿着唇忍笑,“都过去好几日了,还不高兴呢?” 卿云仍是不理。 李照抬手拉住了他垂在身前的手,“好了,怎么那么大的气性,早晚都要习惯的,你便是想太多。” 卿云瞪了过去,那一眼瞪得李照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。 李照一面笑一面拉着卿云在榻上坐下,他撩了卿云的长发,低声道:“这几日校堪典籍,可觉着无聊?” “不无聊,”卿云道,“王大人很尽心。” “嗯,元良学识佳,性子也是东宫当中数一数二好的,”李照含笑道,“你的性子,我必得给你挑个性子好又稳重的,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