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你的脖子扭断。” 卿云想起来了,那日李崇的确是一只手便拎起了他的脖子,气势马上便又弱了下去,他缩回榻上,小声抗议,“我都喝药了呀。” 李崇莞尔,“你喝不喝药,朕都可以捏你的脖子。” 卿云瞪大眼,仿佛头一回听到这么不讲理的事,他不理解,便盯着李崇的眼睛,低头含糊嘟囔了一句。 李崇没听清,“你说什么?” 卿云就是为了不让他听清才说得那么含糊的,他骂他是贱人。 卿云不理会李崇了,抓了一把头发开始数头发。 李崇从他手里把快数完的那把头发抢走,卿云抬眼看向李崇,满眼的不可置信,同他昏迷前绝望的眼神也差不多了,眼睛里很快便氤氲了眼泪,他看向宫人求救,“朕欺负我。” 宫人们早吓得垂首不言了,哪敢回话。 见没人帮他,卿云又气又伤心,扑簌簌地掉了两滴眼泪,也认命了,抓了另一把头发来数。 李崇又抢走了。 卿云一面哭一面抓了另一把头发,如此几回,头发快被李崇全抓在手心里了,卿云忍不住了,满眼是泪地看着李崇,“你这是干嘛呀……” 李崇挑眉:“欺负你啊。” 卿云不理解,“为什么?” 李崇淡笑道:“因为朕可以。” 卿云确认了,朕是最不讲道理的,他不数头发了,倒下睡觉,任由一把乌发攥在别人掌中,小声地抠着被子,“这么讨厌,糖果子比你好千百万倍。” “朕听见了。” 卿云心说,哼,就是说给你听的。 “从今日起,不许给他吃糖果子。” 卿云一下坐起了身,他几是直接扑到了李崇身上,双手抓了李崇的肩膀,哀求撒娇道:“不要不要,我错了,是你比糖果子好千百万倍,求求你了……” 李崇含笑道:“既然朕比糖果子好千百万倍,你以后便吃朕好了。” 卿云瞪眼,“你又不甜。” “你没吃过,怎么知道朕不甜?”李崇淡笑着望向卿云。 卿云瞥了李崇,小声道:“闻着就不甜。” 李崇道:“那朕闻起来是什么味道?” 卿云想了想,道:“像甘露羹。” 李崇素来不留心这些,便看向宫人,宫人连忙解释道:“甘露羹是大人昨日用的一道补膳,里头加了鹿血、何首乌、鹿筋,叶太医说是补气益血的。” 宫人没说卿云喝了一口就吐出来了,还说下回再给他上甘露羹,他就砍死这道甘露羹。 “皇上,军报。” 外头传来侍卫呼唤,李崇看向卿云,“朕要走了,你可以放手了。” 卿云抱着李崇不肯撒手,小脸皱了起来,知道这里他最大,黏黏糊糊道:“糖果子……” “吃什么糖果子,吃甘露羹。” 卿云脸马上垮了下来,一脸如丧考妣。 李崇一试便试出了“甘露羹”在他心里是个什么,微微一笑,扯了卿云的手起身,走到殿门口,才再叮嘱宫人,“以后不许给他吃糖果子。”如愿以偿地从身后听到一声巨大的哀嚎。 第162章 先皇一死,太子便也传来死讯,李崇快速登基,事情太过蹊跷,自然反对的声音也是不小,尽管他早便在各地干旱中收服了不少地方官员,朝中仍是有许多太子旧系不服,秦少英回京路上的贺表算是暂且帮着李崇压制住了反对的声音,但要真正掌控这个帝国,对李崇来说,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 “你打算什么时候将那祸害除了?” 已成为太后的女子道:“本宫听闻他还在宫中,好似还疯了?” “没疯,”李崇淡淡道,“只是中毒。” 太后捏了手掌,“本宫自然知道他是中毒,皇上,你……” 李崇抬眼,太后面在自己亲生儿子的眼神中居然心下轻轻颤抖了一下。 李崇微笑,“母后放心,儿臣有分寸。” 放下羹匙,李崇起身道:“母后慢用。” 太后从来对这儿子的性情只了解一半,因李崇根本不想让她了解,李崇对她说得最多的,便是让她别做多余的事,果然,这个儿子自己心有成算,而且成算深沉得她这当母亲的都胆寒。 回到千秋殿,李崇仍是继续处理政事,新皇登基,要处理的旧事新事多得难以想象,太子旧部根系千丝万缕,他得一一挑拣,还不能伤筋动骨。 如此忙到深夜,宫人送来了夜宵,是一道补膳,太后的心意,李崇心中腻味,忽然想起卿云,瞥了一眼那食盒,道:“带上。” 卿云正在熟睡,他如今最喜欢睡觉,一日能睡一大半的时间,冰鉴摆着,宫人有一下没一下地打扇,他睡得手脚大展,只肚子上盖着薄毯,香得只差打呼噜了。 李崇看向宫人,“他一向睡得这么香吗?” 宫人小心地点头,“大人睡觉很沉。” 李崇道:“叫醒他。” 宫人连忙上前摇了几下,卿云悠悠醒转,没睁眼,只“嗯?”了一声,吧唧了两下嘴,“要用早膳啦?” “你如今倒很舒服啊。” 李崇声音一出,卿云唰的一下睁开了眼,看到站在榻前的李崇便吓得大叫了一声,这一下似是真把他吓着了,脸都白了,唇上也瞬间失色,口中发出吃痛的呻吟声。 宫人见状便知他不是装的,忙端了药过来,等立到榻前,才意识到皇帝还在,应该等皇帝命令,便小心翼翼地站着不敢动了。 李崇看着抱着头喊疼的卿云,道:“他经常如此?” “有时候,”宫人道,“近几日已少了许多了。” “疼……疼……” 卿云疼得直哭,嘴里还在叫,“糖果子……要糖果子……” 李崇负手静静看着,“最近还给他糖果子吗?” “皇上吩咐后便再没有了。” “嗯,喂他喝药吧。” 一碗药下去,宫人又小心帮卿云按头,卿云便渐渐缓了过来,只声气还是蔫蔫的,“你来干嘛?”语气已是有些不高兴了。 李崇道:“这是朕的宫殿,难道朕不能来吗?” 卿云理直气壮:“那我要回自己的宫殿。” 李崇笑了笑,“你没有宫殿。” 卿云脸色微变,怀疑地看向李崇,“你骗我。” “朕说的是真的,不信你问他们。” 卿云脸色便渐渐白了,“那我呢?”他神色疑惑,“我的家在哪?” 李崇道:“你没有家。” 卿云更疑惑了,“我为什么没有家?” 李崇懒懒道:“因为你只是宫人和内侍所生的孽种。” 这话对于卿云来说似乎有些难以理解,他睁大眼睛看了李崇好一会儿,最后垂下眼,有些伤心,又只能接受,“好吧。”